轉學

許彥芳坐在客廳的沙發上，心裏仿佛有一團火，順著嗓子眼一直燒到五臟六腑，眼神沒落，粉色的紗制睡裙一直垂到了地上。

客廳裏電視的光亮打在許彥芳的臉上，卻沒有聲音。

許彥芳靠在沙發上，不知過了多久，聽見韓言酌開門的聲音，她也只是微微擡了擡下巴，仿佛很疲倦。

韓言酌不冷不熱的拋出三個字：“開心了？”

許彥芳沒有說話。

韓言酌倒了一杯熱水遞給她，盡量心平氣和的說：“我自己的成績我自己心裏有數”。

站在他面前的男孩子，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長的這麽高了，少年的眉眼是種淩厲的冷漠，讓他看起來不好接近，甚至連她這個母親都覺得陌生。

剛走出一步，衣角被拉住。

“你不打算跟我解釋一下嗎？”許彥芳臉色蒼白的看著他。

“有人跟蹤江瑜，她一個女生，我怕她……”

“你不用編這種理由來糊弄我”許彥芳打斷道，“就算真的是你說的那樣，這跟你有什麽關系？”

“我就說你好好的家不住，偏要跑到那麽個地方去租房子，你就是為了那個江瑜是不是？”

許彥芳的臉上面無血色，她這次情況比以前都要糟糕。

韓言酌沒有出聲，呼吸都停了兩秒。

許彥芳笑了笑：“真感人啊，就是那個女生勾引的我兒子，我早就應該知道，是我知道的太遲了，如果不是我這次去學校，你還打算瞞我著我多久？”老媽皺起了眉。

“我沒打算瞞你”韓言酌說，“而且……”

“而且什麽？你還覺得自己挺對的是吧，你上大學談戀愛我不反對你，可你才高三……”

“算媽媽求你……”許彥芳幾乎是帶著央求的語氣。

“快考試了……”

韓言酌楞住了，他沒想到老媽竟然能誤會他是在和江瑜談戀愛。

“我不是”

“你不是你租房子都租到人家家門口了！！”老媽站起來，吼了一聲。

“你現在怎麽變成這樣了？”

韓言酌不知道這一瞬間自己的感受是什麽，他只是很茫然，他本來準備了解釋的，但沒想到許彥芳根本不需要他的任何解釋，再多的解釋都顯得多餘。

許彥芳盯了他一會兒，“你先上樓回房吧”許彥芳語氣裏沒有任何情緒，此時的許彥芳早已沒有之前的那樣強勢。

等許彥芳反應過來的時候，韓言酌已經上了樓。

她脫下披肩給傭人，“車準備好了嗎？”

傭人接過披肩：“已經按照您的吩咐準備好了，但就怕少爺……”

“他沒有不同意的餘地”

許彥芳高跟鞋踩在大理石板上，吊燈光彩奪目，仿佛踏著光。

韓言酌坐在書桌前，擺在眼前的書他根本連一個字也看不進去，直到耳邊響起了兩下敲門聲，緊接著是許彥芳開門的聲音，“吃飯了”。

韓言酌偏頭回答：“沒胃口”。

許彥芳看他的樣子，就已經什麽都知道了。

算了，不吃就不吃，有他餓的時候，許彥芳心想。

許彥芳出門關門的時候，韓言酌聽見哢的一聲。

“媽！”韓言酌又擰鎖確認了一下。

換的不是室內的鎖，是入戶門的鎖，鎖眼兒對著屋裏。

“你要幹什麽？”韓言酌吼了一聲。

“我希望你今晚好好冷靜給我想清楚了”許彥芳的聲音從門外響起。

“我想什麽？”韓言酌拍門，“我應該想什麽？我到底做錯了什麽，我跟你解釋過了我跟江瑜根本沒什麽，你還要我怎麽跟你解釋？”

門外沒有聲音。

“媽，該冷靜的人是你，是你的偏見，是你自以為江瑜影響了我的成績，可我學成什麽樣子，現在到了什麽水平，你不了解，你只是本能的覺得我應該更好，這根本沒有意義”。

“現在的討論本身就沒有意義”許彥芳的聲音很細微，“放心，會讓你出去的，明天你就給我轉學，普通的學校你能學到有限的東西太少了，這次……你就聽媽媽的，就當……媽求你了”，許彥芳的聲音帶著一絲哭腔。

“我知道你對我很不滿意”許彥芳的聲音再次從門外響起，“但這次由不得你選擇，我是有失職的地方，但作為你的母親，更不允許你放縱自己，我也是為了你的前途著想”。

“媽——”

“媽————”韓言酌邊拍門邊喊。

門外沒有聲音。

韓言酌沒有辦法，只好拿起手機給閔聿打電話。

【您好，您的手機已暫停服務……】

韓言酌咬了咬嘴唇，居然還能這麽幹，許彥芳竟然直接把他的手機給停掉了。

他不死心又試了試給閔聿發微信，果不其然……

發不過去了。

可閔聿來了又能怎麽樣，把他弄出去之後呢……？韓言酌陷入了茫然。

韓言酌坐在床上兩個小時，也沒有人放他出去。

屋子裏亮堂一片，安靜的像一座無人的島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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